“那时,我的状态总是浑浑噩噩、没有几分清醒。” 总是病着,精神状态又怎么会好呢。 “又一年,那个女人生了场大病。”话音微顿,华蔚兀自轻笑了一声,“她每天躺在床上的时间比清醒的状态还要长,但即便如此,她还是每天锲而不舍地爬起来,抄起冰箱上的棍子狠狠打我一顿。” “新伤加上旧伤,破裂的伤口流出鲜血;那一年的冬日极冷,我趴在地上,就像条半死不活的狗。” 华蔚缓慢切着餐碟中的煎蛋,就这样语调轻缓地叙述着最残忍痛苦的过往。 “她打完了、开心了,就开始骂我。她骂我凭什么生来富贵、凭什么她的雪儿、”说到这,华蔚微微一顿,善意地为他们解释道:“哦,就是楼婕、要跟着她受穷受苦?她骂我活该痴痴傻傻、都是父母太过有钱的报应。” “她还说、”叉起一块煎蛋,华蔚慢慢咀嚼着,室内寂静无声,针落可闻,似乎都在等着她的未尽之语。 “她说等我大些,就把我卖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,让我被千人枕万人骑。然后看届时楼家还要不要这样一个满身脏污的女儿。” 砰—— 盛了七分满的牛奶杯猛的掉落在地碎裂开来,甄茹死死咬住下唇,浑身都在颤抖着。 ——那个贱人怎么敢!怎么敢这么对她的女儿! 她怀胎十月,小心翼翼护着、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被折磨了整整七年! “我吃过垃圾桶里的烂苹果、也和猫抢过食物;甚至连老鼠吃过的面包我都可以面不改色地吃下去。只要能活下去,就足够了。” “那时我常常透过门口的破洞偷窥着外面的生活,他们的幸福和我的痛苦形成了鲜明对比;这时我才发现,原来不是众人皆苦、而是只有我活在地狱里。” “甄女士。”手中餐刀泛着锋芒,华蔚唇角噙着笑,缓缓抬眼看向这位生母,“我或许不恨你。因为你的确无辜,毕竟你对当年的事情一无所知,哪怕我死在外面,也不是你的错。” “虽然你因为需要我的骨髓而找上我,但你对我抵触也情有可原;毕竟这般低贱的我,的确配不上楼家这样的豪门世家。” “但是——”唇边笑意渐消,华蔚的脸色冷了几分:“既然相看两相厌,那为什么还要相互折磨?” “我从未强求你们认我回楼家,没有父母就没有父母!过去最痛苦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,难道你觉得如今的我还需要吗?” 被华蔚外放的气场震慑,安安咽下最后一口面包,有些无措地望着自己的舅妈。 楼凌宇在听到华蔚幼年之事的时候就已经绷不住了,能够忍到现在,全是因为自己狠狠咬着虎口,哪怕流出鲜血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。 ——没有父母就没有父母…… 这句话让甄茹的心脏宛如被扎入一把尖刀,痛得她快要不能呼吸,她失了神般看着一脸冷漠的女儿,喃喃道:“楼蔷……” 不是这样的……不该是这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