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一只鞋断了,他另一只鞋也不敢再穿了。一只手提起鞋,光着脚丫子在滑腻的土路上奔跑。终于,赶在了日暮前回家。 徐宅门口,爹坐在石墩上,一口一口嘬着旱烟。 他长裤挽在腿弯,裸露的粗粝肌肤,一大片一大片的干涸黄色浆土泛在了上面。 父子两人无声言语。 徐三儿是个忠厚的长工,和徐二愣子交流最多的时候,是在田间下地干活,教授他如何挖圳、堆肥、使畜。其余的话,不多。是个闷葫芦。 进了屋。 温水已经备好,爹揩去了他脚下的泥浆,冻青的白皙脚掌由蜷曲转而舒展,粗糙的大手揉搓着一个个部位。 爹也是娘。 “这才是读书人的脚。” 爹如此说道。 雨水绵绵不绝,晚习看完了书的徐二愣子上了土炕,蒙头就睡。他睡的浅,一声惊雷炸响,他迷糊的睁开眼。 昏黄的油灯下,徐三儿又打开了枣木盒子,取出了针线,在缝着他的麻绳鞋,“等过几日,我去山里,和山民换些麻,重新给你做双麻鞋。” 交纳束脩的后遗症显示了出来。 家里一贫如洗。 本应换了双麻鞋的他,也没有新的麻鞋可穿。 山下哪怕再是贫瘠的旱坡地,都比山里的山地要好得多。山里不种棉花只种麻。山民种完麻后,割掉麻杆沤泡后揭下麻丝挑到山外来卖。这是山民和山外人的交易。千古以来,皆是如此。 “嗯。”晕乎乎的徐二愣子回了一声,转头再睡。 早晨,徐三儿叫醒了徐二愣子。 “土路湿滑,爹背你。” 他仅简单的说了这么一句话。 一弯新月缀在空中,天色黯淡。雨天后的土路,浸满了汁水,洒下的月光落在上面,宛若河滩般的碎石一样,星星点点,烨然生辉。 徐二愣子将长衫叠在单肩书包内,他下炕后,双手勒着徐三儿的阔肩,跳到了徐三儿的背上。脊梁骨很硬,硌的他胸膛生疼。走动间,挎在腰间的镰刀亦撞着他的脚,一下一下,像是敲钟。 他没鞋穿了,针线缝着的麻鞋,经不起泥沼陷落的吸力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