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-《张公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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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刘知荟脸色大变:“家慈竟然……”

    邓绪一拍惊堂木,打断他话头:“罢了,痛心疾首孝子戏码不必再做,侍卫刚进门,令堂便触柱而亡,死得真够快!以为不用尔等一贯的死法就能蒙混过关?尔可知为何南柑北枳,一方水土一方人?尔等从小便被那乱党教养,多抓几个,自然能发现其中相同。指甲中为藏毒针暗器,便与他人不同。登屋入院的身法,不经意的举动,处处有迹可循。”

    一直沉默立在案旁的张屏突然拧眉盯着刘知荟,喃喃道:“错了。”

    柳桐倚察觉,悄声道:“张兄,怎了?这是公堂之上。”

    刘知荟缓缓道:“仅凭举动猜测,便可给人定罪,逼死家人。天理何在?”

    张屏低声道:“有事想和邓大人说。”

    兰珏一直留神张屏的动静,听到“错了”二字,不禁微微诧异。

    卜一范亦发现到了,皱眉:“案旁二人交头接耳何事?”

    邓绪欲拍惊堂木的手停了下来,看向张屏。

    张屏亦看向邓绪,卜一范道:“邓大人,这年轻人像在和你打眼色。”

    邓绪道:“有话这里直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张屏遂上前一步施礼:“大人,下官想看看嫌犯的双手,似乎有件事错了。”

    邓绪沉默片刻,侧门处忽然又无声无息出现一人,邓绪慢慢放下惊堂木,僵着脸道:“好。”

    兰珏不禁紧瞅着张屏,心道,千万别出什么岔子,你当就堂上这些人在看么?邓绪信了你才抓了刘知荟,若你此时再说抓错了,替他翻案,连本部院都得陪你一起死。

    邓绪的好字落音,刘知荟两旁的侍卫立刻抓住他双臂,喀拉喀拉两声脆响,将其双臂关节卸脱,又往刘知荟口中塞了一团布。

    卜一范悄悄凑近邓绪:“邓大人,堂下那年轻人为何要说错了?”

    邓绪不语。

    张屏上前验看刘知荟双手,指甲果然微微上翘,与旁边无连,但若不凑近仔细验看,很难发现。再将其手翻过,贴得更近些,双眉又拧住,转身再施礼:“下官想要些墨汁,一张白纸。”

    邓绪简单道:“准。”

    左右送上。

    张屏拿起刘知荟的左手,将其食指蘸了墨汁,向纸上按去。

    堂上众人都变了颜色,陶周风道:“张屏哪,堂上不能做逼供强画押的事情!”

    张屏道:“并非画押,乃是取证。”举起那张纸看了看。

    侍卫亦在盯着张屏举动,躬身禀报道:“大人,嫌犯的指纹上,似乎有个符号。”

    邓绪命张屏将纸呈上,皱眉一看:“指肚甚软,墨汁按痕恐不明显,还是取印泥来试试。”又左右看向陶周风和卜一范,“二位大人见证,此只为取证,绝非画押。”

    侍卫又送上印泥,再拿刘知荟的左手食指按了一遍。符文果然清晰,侍卫道:“像个番邦文字。”堂上邓绪三人眼都一亮,忙命将纸送上。

    张屏皱眉:“下官不解此符之意。”看向刘知荟,侍卫掏出刘知荟口中的布,刘知荟冷笑: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。这个疤痕应是幼时烫伤,刘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上,自己亦是偶尔发现。我若真是乱党,还能在手指上刻个章表明身份?”

    邓绪研究道:“的确像个烫痕。”卜一范道:“亦……有些像梵文。像个梵文的五字。”

    张屏顿时又看向刘知荟。

    陶周风和邓绪一齐称卜一范赞渊博,卜一范呵呵道:“因在西疆待过一段时日,略认识一二。”

    张屏向堂上躬身:“大人,果然推测中有一点错了。”

    邓绪神色再一凛:“何处?”

    张屏垂下眼皮:“下官本以为,辜清章察觉了刘知荟的身份,但未确定时,就被刘知荟杀害。此时看来,可能并未如此。辜清章是替刘知荟隐瞒了此事,可能是在他还未道出时,就被下毒,因此选择了不说。”

    兰珏的心微微一窒。

    邓绪暗暗松了一口气,维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声调道:“为何?”

    张屏侧身再看向刘知荟:“刘大人本不姓刘,应该姓度,数年前被其同党所害的知府度恭,是刘大人的亲生父亲。辜清章为了刘大人,隐瞒了两件事。一说是此事,二是他自己的身份,刘大人听说了黄玉杏果,知道自己错了,这才去兰大人府上盗玉。错杀重要之人,此举是赎罪,其实猜到这是自投罗网,反诬兰大人与毒害兰大人一样,多出于私怨,而非必要。刘大人已经知道了,辜清章既不姓辜,亦不姓易,他是易氏保下的前朝血脉。”

    是被枝叶簇拥的杏果。

    不知为什么,兰珏心中却顿觉释然。

    原来如此,辜清章,辜是假的,清章二字才是真姓。

    清章,清华之章,书于纸上,纸名为宣。

    疏临,原来你姓宣。

    “辜清章应试,本就抱了必死之心。他冒此风险,只为找出刘大人或同族,却一开始错找上了兰大人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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