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“将军此言差矣!”李陵自是不肯在嘴上输阵,高声道:“我闻将军,所治《春秋》,必知君视臣为草芥,臣视君为仇寇,故杜伯冤死,索命宣王,伍员受屈,乃奔于吴,今汉主为人刚愎自用,好大喜功,不悯下臣,所谓独夫民贼,不外如是!书云:时日曷丧,予及汝皆亡!将军劝吾降?降独夫?吾誓死不从!何也?盖天下,非一人之天下,乃天下人之天下!” “而吾奔匈奴以来,潜心改革,移风易俗,及为摄政王,乃引诗书为本,以礼仪为纲,更化夷狄于荒服之外,百世之后,青史论功,吾与将军孰重?” 张越听着,沉默半响。 他不得不承认,李陵黑的很到位。 当今天子,确实是一位刚愎自用,好大喜功之主。 而李陵现在在西域的作为,若是持续下去,并且取得成果,那么百世之后,史书之中,他还真的能成为英雄,成为被人敬仰和膜拜的人物! 甚至,完全有资格为其单独列一世家。 就像史记之中的《吴泰伯世家》《越王勾践世家》一样。 可惜…… 在如今的这个时间点,他就算吹破天去,也是无用! 因历史不仅仅是胜利者书写的。 更因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。 既然是当代史,那就要讲正治,讲正确。 当前的汉家正治,什么最正确? 自然是天子永远正确,错的必然是他人,假如天子有错,那么一定是这个世界错了。 更何况,李陵其实在偷换概念! 所以,沉吟片刻,张越道:“少卿足下所言,何其缪也!” “《春秋》之义,君视臣如手足,臣报君如国士!”他说着就向长安方向拱手:“当年,足下为汉臣,世代食汉俸禄,而天子于足下更是有知遇之恩,简拔之义!错非天子,足下安能年十六为郎,年十八为侍中,年二十而率八百骑深入匈河,从此名扬天下?” 这是事实! 李陵听着,也是忍不住低下头去。 因为他明白,张越说得对! 没有那位皇帝的赏识,他什么事情,什么成就都做不出来。 他不像泰伯,自弃天下而奔夷狄,更不是伍子胥,未曾受楚王之恩。 他李陵李少卿在事实上就是那位皇帝亲手提拔、亲自培养的。 没有那位的提拔与赏识,他李陵可能至今都还只能在成纪老家种田。 就听着那位鹰杨将军责问:“陛下待足下如手足,解衣衣之,推食食之,而足下国士之报何在?足下副将韩公延年,奋臂血战,以死报国,而足下所报便是于韩公延年捐躯之所,屈膝请降吗?” 李陵闻言,神色一黯,忍不住握紧拳头。 韩延年,是他的梦魇,也是他的痛脚! 自降匈奴以来,他最害怕的就是做梦梦见那位故人旧友,怕他的冤魂来质问自己:吾已践诺,君何时履约?黄泉之下,杜伯所居,九曲之尽头,吾在此待君履约日久矣! “至于天下人?”张越毫不客气的继续打击着李陵:“足下可能代表天下人?” “天下人需要足下来代表吗?谁给足下授权?谁给足下约书了?” “况今天下,海晏河清,神州之土,祥瑞频出,自河至海,自山至南,及塞北荒服之远,夷狄蛮戎之地,万国来朝,天下归心,皆被天子之德而慕中国之风也!纵三王在世,亦自惭形愧,既五帝并起,也只能北面称臣!” 李陵听完,终不能说话。 因为对面的那位鹰杨将军所言,虽然也是在偷换概念。 但大势确实如此! 如今汉家之盛,确实如此! 当然,他也可以强词夺理,继续诡辩下去。 但那没有意义,更可能会留下隐患。 毕竟,他不想与汉军死磕,更想给自己和他的子孙留一条后路。 所以不能把事情做绝,更不能当众披露那些他知道的宫廷丑事,朝堂龌龊。 于是,他半真半假的愠怒起来,挥袖道:“将军无多言矣!今既两军列阵,终归还是要靠刀剑说话!” 他拱手道:“吾有猛士,愿请将军观之!” 于是他转过头去,吩咐了一声。 然后,匈奴骑兵方阵让出一条道路。 一位拖着一柄巨大的流星锤,身高一丈有余的巨人,穿戴着厚厚的甲衣,戴着一顶青铜胄,满脸狰狞的看向了汉军。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青铜流星锤,大声嘶吼起来。 在他的嘶吼声中,匈奴人纷纷举起手里的兵器,为其助威。 张越看着,微微一笑:“少卿在何处寻来的?” 这个巨人的身高,哪怕在后世,也足以打nba了,张越粗粗估算了一下,他应该至少有两米三,体重起码一百五十公斤以上,肌肉发达,腿脚粗壮。 这让张越想起了历史上,王莽新朝发现的一个巨人。 第(1/3)页